[4]迷失!
厨房门口旁边放着的纸箱子,它的确是个垃圾箱,里面放了许多厨房卫生纸的纸团,榨干的奶油袋子,低筋面粉的包装袋,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。在纸团等垃圾中间,隐约埋着一个塑料袋,里面的东西戳破了塑料袋,露出了闪着幽森银光的尖角。店长拨开其他垃圾,把它取了出来。
那一瞬间,我仿佛看到了在我倒下时,这副脆弱的身体一下子被贯穿的血腥场景!
“这是刀把断掉的熟食刀,今天中午我看到唐释德放在垃圾箱里了,刚才实在太危险了!”店长担忧地说,“还好你没倒在箱子上,万幸万幸!”
“咚咚”我的心猛地撞击着我的胸腔,我感觉脸颊和耳根都在发热,完了完了,我要被掰弯了……
“给你,这是你今天实习的工资。”店长从他工作服的衣兜里掏出一张信封,双手递到我面前。我还沉浸在各种臆想当中,便稀里糊涂地接过了信封。“一共是九十元,你今天很努力了,我一直在观察的。”
我接过钱来,一下子回过神来,激动地看着自己人生中第一笔工资,虽说只是很少的一点实习工资。不过能拿到自己的劳动所得,这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!
“店长,肉体交易就免了吧。”换好衣服的沈萱竹路过时刚好看到此景,与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拿我们开个涮。
然后,原本美好的气氛瞬间尴尬了!
店长不好意思地道歉:“抱歉啊,她这个人就是这样,刀子嘴豆腐心,你也知道她和唐释德说话的时候会温柔点对吧?别介意别介意!”
“诶!真的是诶,他们是不是……”
厨房门“吱吱”地被人推开了,走出来的正好是唐释德前辈。“哈,说什么好玩的呢,刚才就听见外面很热闹了。”他一脸呆萌地插过话,打断了我的八卦。店长一下子揪住他的后领子,把他拖过来生气地说“你看看,你看看!这种危险物品能直接扔在垃圾桶里吗?”唐前辈一脸不解地问:“垃圾……不扔到垃圾桶里,难道要摆到货架上吗?”“你还有理了?!”
“不要激动!不要激动!”我急忙把这两人拉开,“有话好好说呀!”
店长拿起那刀说:“你知道刚才她差点倒在这刀上面吗?!出了事谁负责任啊?!”
唐前辈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店长啊!”
“嘿,你小子!”
……
折腾半天,唐前辈终于搞明白事情的始末了,连忙给我道歉鞠躬。店长也责令他从新看看《员工守则》,并嘱咐他给我也找一份看看,唐前辈也保证下次再也不在垃圾桶里扔危险物品了,也再也不会拿纸箱子充当垃圾桶了。
“呼……好险啊……”我解开领结,敞开领口,靠着墙蹲在在更衣间里,自言自语,“多亏店长救命,要不然我就要'见红'喽……”换回校服后,我从储物柜里拿出我的书包,打了个哈欠,关上了员工准备室的灯,准备离开了。楼道里的灯也都关了,其他房间也没人了,只有厅里还开着两盏灯。我走到厅里,看到店长换上了黑色的风衣,正在门口的座位上坐着。他注意到我来了之后,举起手中的甜点盒对我说:
“拿着吧,顺便我请你去吃饭吧,作为对刚才的事的赔偿,管理不当责任在我。”
我的天,感觉嗅到了一丝撩妹的味道!何止一丝,简直一大把啊!可是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,正好我也饿了,索性答应吧。
“好,好吧…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……”
我们步行来到与咖啡店相隔一个路口的一家优雅的西餐厅,这里有别致的地毯,晶莹的水晶吊灯以及华丽的装潢;杯盘交错,谈笑风生,绅士们西装革履,淑女们盛装出席。在这样一家西餐厅中,大厅的一个靠近窗户的角落里,我和店长相对而坐。我得说些什么啊!自从点完菜之后,气氛就一直这么僵着,我不知道从何说起,也不知道就我现在这个身份,我有什么说出来无需忌讳的。
店长先开口了:“有点晚了,你待会儿怎么回家啊?”
我回过神来,慌忙回应:“啊?我……我不回家……”
“今天是周六啊,就算是寄宿学校,周六也应该可以回家啊,”店长说“家离得很远吗,这个点也快没公交车了吧。”
“嗯,算是吧。话说回来,我现在还不知道店长您的名字呢,方便告诉我您的名字吗?”
“我吗?哦,的确,是我忘记自我介绍了。我叫周壬衡。今年三十七岁。”
“您比我想象的年轻些。”我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。
店长笑笑,假装有点生气地说“哈?我显得很老吗?你一开始以为我多大啊?”
“嗯……四十多?”
“嚯!看来我还没被当成更老的老头!”他打趣道。
“没有没有!我只是觉得您特别成熟,太沉稳了!”
“完了,又是一个!”他无奈的摇摇头说。
我没明白这话的含义:“一个什么?”
“又一个说我呆板的人啊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啊!!”我解释道。
店长拿起餐桌上叠成塔形的方巾,慢慢地把它展开,然后一边折弄那块方巾一边对我说:“其实就是这个意思,没关系的,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。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吗?”
我又脱口而出:“是有那么一点儿。”
店长听到我的回答后靠在椅子背上笑了几声,随手把被他重新叠成塔形的方巾扔在了盘子旁边。
“你真是个直率的好女孩!”店长忽然与我目光对视,很真诚地说。
“咚咚”这,这是第二次心动了,感觉要被攻陷了啊啊啊!脸红心跳个毛啊!我要守住作为一个男人的底线,精神上的男人,嗯!
我扭过头看向窗外,尽力掩饰自己的表情。
“您的红茶,和您的白兰地。开胃菜已经摆好了,您的主菜稍后就上。”服务生摆上了两杯棕色的饮料,微微鞠了一躬,鞠躬的角度不大不小刚刚好,恭敬又不失风度,然后便转身离开了。
我的目光被服务生的背影吸引过去了,我感叹:“好专业啊!”
只见店长端起叉子,对着开胃菜盘中红、黄、绿相间,像果冻一样的方块露出了兴奋的眼神说:“快尝尝吧,这家店的什锦蔬菜冻我非常喜欢,要是糖再少放一点就更好了。”他此时竟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扎起来一块蔬菜冻,十分惬意地品尝着。
“呜啊!的确很好吃啊!”我也尝了一块,“的确很甜啊,不过我觉的正合适!”
“喔!主菜来了,下面才是正题呐啊!”
……
我轻轻放下刀叉,从未感觉过吃一顿饱饭是那么的幸福!光顾吃了,饮料居然一点都没动。想想想刚才的扇贝、牛排、芝士华夫饼……还有我从来都没见过的,不能再列举了,显得我很能吃一样!不过真的都太好吃了!!
“还需要甜点吗,别客气!”店长用纸巾的一角擦了擦嘴,然后询问我。
我意识到我已经有点得寸进尺了,所以急忙谢绝:“不用了!不用了!已经够让您破费的了,还怎么好意思!”
“不是说'女人有另一个胃来吃甜点'的吗?”
店长!你居然把我当作女人吗!啊虽然我现在这个样子的确是女人,但我的意思是,你难道把我当作可以来交往的女人了吗!!
想到这里我大吃一惊,头脑发热,口干舌燥,于是随手抄起离我最近的玻璃杯,一饮而尽!不过这红茶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?
店长看到我奇怪的举动问:“你没事吧?!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!”
“没……没有,真的不用甜点了,谢谢店长的好意!”我拍打着我的胸腔,努力的把刚刚狂喝的饮料压了下去。
店长站起身招呼了一下服务生,然后对我说:“那好吧,我先结账,一会儿就走吧,时间也不早了。”很快结完帐后,店长坐回位子上,拿起另一只饮料杯说:“需要我送你回去吗,虽然我自己没有开车,但我可以帮你叫辆出租车。”然后他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饮料,然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说:“这白兰地怎么是红茶味的?”
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,只感觉一种火辣辣的滋味如火焰般瞬间从我的胃里涌上了嗓子,然后就开始觉得有些头脑发昏了,脸也感觉越来越热。我晕晕乎乎的说:“我们……不会拿反……饮料了吧……”说着,我感觉视野有点模糊了,我还在想这红茶后劲怎么这么大呀?店长的脸在我的视野里变得很模糊,但是感觉他很慌张。然后他好像把我搀起来了,摇摇晃晃地往外走。
晚风是清凉的,轻轻地吹在我红热的脸颊上,不过这并没让我清醒多少,我的眼中街边的路灯,各种招牌上的霓虹灯都是一个个放大缩小不断跳跃的模糊光斑,但是我感觉这样好开心,脑子里空空的,什么也不去想,把最近这两天的麻烦事全都抛诸脑后了……店长搀着我走了一会儿,然后也不知怎么着我一下就已经跌坐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了,身体也使不上力气,任凭自己慢慢滑下去,径直躺在后座上了。我闭上眼睛,脑子晕晕的,吱呜地喘息了几声,然后就听见“砰”的关车门声,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……
我几乎是惊醒的!
在我还在睡梦中时,我就隐约想起来我昨天晚上好像喝错饮料,断片了,后来不知道上了谁的车,也不知道我又是在哪里过的夜。就像平时睡懒觉的时候,在睡梦中突然意识到要迟到了然后惊醒一样,我一睁眼竟不是我宿舍的房顶,而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。我正躺在一张宽阔的大床上,身上盖着一床米黄色的绒被。周围的一切陈设都像是某个人的卧室。我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了,我感觉不妙,于是立刻掀开被子。我发现,我所有衣物都不在了!取而代之的是和被子一个颜色的米黄色睡裙,而且我仅仅穿着睡裙!此刻我的精神简直像是被草原上的一大群角马践踏着一般:哎呀我去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事后”吗……
不妙不妙不妙不妙不妙啊啊啊啊!
我连滚带爬翻下大床想要走向房门,谁知我脚落地的瞬间腿却使不上力气,以致我由于惯性向前跪趴在了地上。这时我才感受到了我的腰酸痛不已,而且头也胀得要裂开一般。几经挣扎,腿依然麻麻的动弹不得。我再试图把自己撑起来,但重心不稳,我的躯干歪向了左边,重重地躺在了地上。经这么一扭,我的腰瞬间如锥刺一般疼痛,我不由得尖叫了一声。
店长啊店长,我真是看错你了!想不到你居然对毫无防备的我下手,还把我弄得这么痛苦!真是经历了不得了的事情,虽然我一点也不记得了。
也不知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,我居然流泪了,进而开始小声抽泣,然后泪水就止不住的涌出,我放声大哭!真的真的好奇怪啊,怎么会这样,我明明不会有这种心情的啊,因为,我本来是个男的啊!
突然,房门“嘎吱”一响被人推开了,我只顾着哭我的,并没有去看是谁进来了。
“怎么了?!出什么事了?!”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周壬衡的声音,对于现在来说,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。
“不要伤害我!不要再……伤害我……”
“你说什么呢?先起来吧,瓷砖地板凉……”他一边说,一边扶住我的胳膊打算把我拉起来。
他碰到我胳膊的一瞬间,我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的手,然后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身体,惊恐地盯着他的眼睛。我惊讶于我怎么会有这种表现,这简直太女性化了,太真实了。仿佛我的性格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,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,更加柔弱了。
周壬衡表现出吓了一跳的样子,不解地问:“怎么回事?我没搞明白你在说什么啊?”
我的情绪已经不能被我自己控制了,大喊出:“你昨天晚上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!!”
“我什么也没做啊?”
“别狡辩!呜呜……我的衣服都被你脱了!连内衣都……呜呜啊……”
他什么也没对我说,而是扒着门框朝屋外不耐烦地大喊:“周晓雩!你给我过来解释一下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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